上个世纪,有个叫斯佩里的家伙,找了一群频发性癫痛患者,通过对这群病人左右大脑之间唯一联通渠道------胼胝体的切断,来进行大脑认知能力的研究。他得出了大脑右半球倾向于加工整体性刺激和图形刺激,而左半球倾向于分析性的作业和言语刺激的报告,并因此而获得1981 年的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

然后就开启了心理学界对于左右脑理论钟摆式的来回震荡格局。

上世纪的左右半脑理论推崇右脑激发。以医学工作者和科学家为主力的学界在20 世纪最后30 余年里发表了45000余本(篇)书籍与文章,他们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右脑开发运动。例如七田真的《超右脑波动速读法》《超右脑照相记忆》,还有全脑速读记忆等等。其主要观点是:大脑左右两半球完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思维,左脑是语言的脑,是阅读、记忆、书写和逻辑思考的脑,演绎推理、抽象思维、数学运算、形成概念的能力较强;右脑有许多高级功能,诸如形象的学习和记忆、图形识别、几何学方面的空间感觉,是音乐、美术、空间知觉的辨别系统。甚至有人还根据大脑半球优势理论将个体的思维和个性特征划分为两大类:左脑型人语言高度发达,他们大部分是学识渊博的学者,有时间观念,喜欢逻辑思维和分析思维,是理智型的人;右脑型人则不善于用语言来表达经验,但是空间记忆能力高度发达,他们往往先感知整体,再感知部分,他们擅长于综合处理与直觉感知,是情感型的人。

然而时至今日,关于左右脑功能划分理论的质疑和批判之声越来越响。1985年芝加哥大学有个叫利维的家伙在《今日心理学》上发表《右脑和左脑:事实还是虚构?》一文,其中就指出:"两个大脑的错误论断是建立在错误的前提上的:由于每一个半脑都是专门化的,每一个大脑必须作为独立的大脑来运行。但是事实上,反过来才是对的。由于大脑中的脑区不同,它们必须整合起来活动。确切地说,整合所引发的行动和思维过程确实比每一个脑区的贡献大,而且整合的贡献也不同于每个脑区的贡献。因此,由于这一观点的大前提是错误的,所以,从该前提基础上推导出来的所有论断也都是错误的。"1995年又有个叫凯莱特的家伙写了本《生物心理学》的书,运用统计的方法来证明左右脑分工理论的错误。书中指出在大样本的研究中,两半球功能的优势在统计学上仅显示出差异的趋势,而未达到差异显著的水平。大脑左右两半球功能的差异,运不如大脑前后维度上的差异明显。更有甚者,1998年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两位心理学家撰写的题为"人脑功能一侧化的认知神经科学:裂脑研究的教训"一文指出,科学家们在过去30 多年的研究中,试图对语言半球与非语言半球,抽象思维与形象思维,细节加工与全息加工,解释器与写真器等进行脑区定位,但是这些两分法的研究结果都会在几年以后出现反例的报告,甚至反例竟是同一位学者深入研究的结果。经过这么多年对裂脑人(就是切断胼胝体的人)的深入研究,学者们仍然难以确定脑被割裂后,人的认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有一点已经达成共识,即大脑左右半球的分工并不是那么径渭分明,大脑左右半球既有相对的分工,又有密切的协作,人的许多重要心理功能都需要大脑左右半球的密切协作才能完成。同时大众媒体也来凑热闹,1988年美国电台的KING-1090节目中,华盛顿大学的两名神经学家花了大量的时间来驳斥左右脑分工的错误观点。

然后就是来自科学家的实验证实:左右脑功能分工的理论主要来自大脑损伤病人的研究,裂脑人在某些功能上更能显示出脑一侧功能的优势,但对正常人来说,这种优势并不明显。这种根据损伤脑的研究推论出正常大脑的一般功能是不科学的。这一研究在脑科学研究上具有一定的意义,但是在左右脑分工的研究证据还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将它引入教育,标之为科学,并用它来证明教育的合理性是不慎重、不科学的做法。近几年的脑科学研究已经表明,大部分活动都是大脑两半球共同参与的。借助当代脑成像技术,人们可以发现,任何一个作业或刺激,不论是抽象的,还是形象的,大脑两个半球都激活与参与,所有的任务都要依靠大脑两半球的协调合作才能完成。即使是大脑的语言功能,也是大脑两侧功能协调的结果。从上述左右脑分工说研究的历史和现状来看,这一概念在经历了百余年的形成和发展后最终趋向于双脑协同。

现实中笔者本人也因为在不同场合提出左右脑分工理论被各路好汉鄙视+痛击。问题是,左右脑教育理论就此失去了赖以存在的基础么?那些右脑教育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天才实例又作何解释呢?

如果我们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好好研究科学家们对于大脑分工的诸多结论,不难发现没有人否定我们的图像思考,图形记忆等能力。其实就大脑功能而言,针对某一方面强化训练,确实是能使某些功能强大起来。理性的左右脑的划分,应该是“功能”上的,而不是解剖学上的。通常我们说的右脑开发,不是局限其定义右侧大脑的开发,而是指的是形象思考、记忆、直觉能力的脑功能的开发,右脑是这些脑功能的代言词。用“左右脑功能划分是伪科学”来否定所有的潜能开发、学习力开发教育的人,应该给脑子上点润滑剂了。